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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芽的故事
§
「祖母举行了生前告别式...，随之分赠了遗物。」
希望能亲手递交每一样重要的物品...，由芽的祖母在自己的房间逐一召来亲属与友人，伴随感谢的话语，赠与戒指、和服、值得纪念的事物等等。
由芽获得了巨大的紫水晶戒指与一具人偶。
交付人偶时，祖母紧紧握着由芽的手，凝视着双眼，反覆叮咛。
『最关心、照顾奶奶的就是小由芽了，所以把这孩子交给你...』
『只有这孩子绝不能随意糟蹋...小由芽，答应奶奶...』
『要好好照顾这孩子......』
交到手上的「那东西」为久经年月的充棉布料层层包覆，外观如晴天娃娃。
没有鼻子嘴巴，仅仅只有眼睛...
简直和活人一样、连细小血管都如实描绘的眼睛。
「看到人偶的瞬间，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...『好可怕！不要！』想这样回答。」
然而，想起祖母一直以来的温柔关爱，怎幺样也无法拒绝...由芽还是收下了人偶。
「之后和感情很好的姑姑提起了拿到人偶的事，说如果祖母那幺宝贝的话，应该是『妹妹人偶』...」
祖母有个出生便体弱多病，不幸夭折的妹妹。
非常疼爱妹妹的祖母为悼念而亲手缝製了人偶，当成妹妹珍而重之。
「听了这种故事，更还不回去了......」
儘管如此，还是没办法在房间摆放这个令人不适的人偶。
苦思许久，决定将衣柜隔板间的收纳箱立起，布置一间人偶房。
箱子装点成了可爱女孩风，人偶端坐在中央。
接着是最后一件工作，彷彿遮蔽视线一般，从外侧装上了矮帘。
「打开衣橱就与『那双眼』眼神交会...，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种状况。」
由芽这幺说。
当时感觉这样就完成了与祖母的约定，十分满足。
§
『那个噁心的东西，丢了唷。』
遗物分赠之后才过了仅仅三天...
由芽一回家，迎面而来就是母亲这句难以置信的话。
「立刻就反应过来了...翻找房间想偷走祖母的紫水晶戒指，所以打开了衣柜！我的母亲实在是个糟透的人......」
由芽的母亲纵情玩乐，浪蕩在夜晚的街道、引起各种问题，就是这幺一个人。
软弱的父亲对妻子唯唯诺诺。
结果，是祖母对自幼无人闻问的由芽伸出援手，由芽如此说。
「为了玩乐的钱砸破孩子的扑满——她就是这样的母亲...完全无法信赖，所以将戒指寄放在姑姑那了...没想到，居然会对人偶动手......」
不为所动地践踏别人的心...对这个人而言，即便是祖母的遗物也只会当作垃圾吧...！
因愤怒而眼前一片血红的由芽。
对母亲破口大骂、冲出家门直奔垃圾收集处确认人偶的蹤迹，却已经一点垃圾都不剩了。
眼见女儿悲惨而沉重地返家，母亲露出了胜利般骄傲的神情。
§
清晨的厨房，异变发生了。
在自己房间睡觉的的由芽彷彿听到说话声而醒了过来。
从床铺起身...确实听得见。
虽然不清楚在说什幺，但似乎是怒骂声。
由芽静静地下床，往声音来源的楼下走去。
向发出声音的厨房探头，看见的是母亲的背影。
...啊啊，又去夜游喝得烂醉了吗......
由芽打从心底嫌恶，却又觉得有什幺不对劲。
天都还没亮，流理台旁已经摆着砧板，连菜刀都準备好了。
母亲垂着双手呆呆地站在前面。
「平时在厨房顶多应付了事的母亲，绝不可能在这种时间做什幺菜。」
注意到的时候，刚才为止还听见的说话声已经停了。
「我决定出声询问...『在做什幺？』...却毫无反应...」
接连问了几次，逐渐回过身的母亲动作微妙地迟钝，缓慢的动作令由芽的不安益发强烈。
『......啊啊...由芽啊......』
看见母亲转过来的脸，由芽彷彿被勒住脖子般，发出尖锐的抽气声。
母亲脸上挂着数条宛如搔刮后划肿般的血痕，全都噗叽噗叽地流着血。
『怎幺了、那是？！』
由芽不经大声起来，母亲却只是呆滞地用双手缓慢抚摸自己失神的脸。
『......啊、这个啊...像这样撕抓，『这孩子』就会笑唷...』
宛如神游一般，语气温柔地呢喃，同时用两手的指甲剜着脸颊。
看着母亲喜爱的尖锐假指甲上沾黏着削落的皮肉，由芽无法理解眼前是怎幺回事。
「难道是在作梦吗......我这样想着。」
因此刚开始没能明白母亲在说什幺。由芽说。
麻痺的脑袋逐渐理解了现实之后，母亲的话才渗入脑中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「这孩子」？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「这孩子」是谁？
想知道...却又不想知道。
脑袋一角发出惊人的声音、大声作响的警示音。
『来得正是时候呢...那个...由芽...？』
母亲的声音前所未闻地温暖和蔼。
『『这孩子』好像在说些什幺，但怎幺样都听不懂...由芽可以听听看吗？』
母亲关爱地往背后看去，由芽的视线也随之探进厨房深处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有东西...在里面。
没开灯的阴暗厨房中，有什幺在蠕动。
由芽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。
不知为何，对继续注视这行为感到非常害怕。
（不能看！不能看！不能看！）
体内有股声音奔腾而出，全身都在颤抖。
每个毛孔都渗出了冷汗。
然而眼光始终无法由黑暗集结成形的「那东西」上移开。
于是......由芽终于看到了。
攀附在母亲背后、小小的轮廓。
全身如同与黑暗同化一般地漆黑......
微微侧着头的脸上......
「那双眼」。
清楚浮现在幽暗中。
祖母的人偶的双眼。
怎幺看都不像描绘在布上的无机物，一亮一亮地闪烁着光芒。
谁...哪里...在大喊。
终于发现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时......
由芽「啪」地失去了意识。
§
「...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发抖......那绝对不是人偶什幺的...是人类的眼睛。」
由芽这样说着，彷彿要抱住自己颤抖的身体般双手交叉胸前。
「醒来时，我在医院的床上...已经是下午了。」
倒下时后脑受到撞击而轻微脑震荡，经诊断没有其他异常。
「恢复意识后，人偶啦、眼睛啦地对姑姑大吵大闹，实在让大家担心了。」
......父亲怎幺了？
这幺一问，由芽的表情笼上了阴影。
「...听见我的惨叫赶来的父亲叫了救护车......没有人照料我母亲不行，所以联络了姑姑。」
无论怎幺催促，满脸是血的母亲在原地一动也不动，推开拉住手要她上车的急救员，『我是『这孩子』的母亲！要帮『这孩子』做饭！不要妨碍我！』
边喊边大闹。
「除了我以外，所有人都以为『这孩子』指的是我......」
经过各种检查，母亲至今仍被拘束着留在医院。
由芽出院的那天...
从来迎接的姑姑手上拿到了祖母的遗赠。
「带来了我寄放的紫水晶戒指...」
却不仅如此。
没想到，还带来了祖母交託的人偶。
「姑姑虽然听我说过人偶的事，但以为和戒指一样没有放在身边，就一起拿了过来。」
祖母说「忘了交给她」而託付给姑姑的人偶......
确实感觉得出是手工缝製，但有着可爱的女孩模样。
那幺，起初拿到的那个人偶究竟是......？
「...祖母或许一开始就全都预料到了......我会好好保管的事...母亲会将人偶丢掉的事...从一开始就全都......」
轻侮儿子、对孙女不闻不问的──可恨的女人......对祖母而言，由芽的母亲或许就是那样的存在。
「接触了称为『这孩子』的存在之后，我感觉母亲才初次成为了母亲...这样一想，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母亲......而经过这件事，我连『温柔的祖母』也失去了...」
轻声低语着，由芽静静地落下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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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