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都市传说 - 聋摇

这是我在小时候，伯父常常跟我说的故事。
 
我家虽然从以前开始就是在东京，但在战争中本土开始被空袭时，祖母和当时还是小学的伯父两人就拜託乡下的亲戚疏散到那去。
 
那是在我父亲还没出生的时候。
 
东京的治安就算在战争结束后还是很糟，而没有办法立刻回去。
 
那个时候在我们要疏散去的地方好像就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。
 
并不是只有在我们要去的地方有这种情况，整个日本说不定也是这样。
 
听说是在时代改变时就会有奇怪传言出现吧。
 
伯父要疏散过去的小村落也好像这样，像是村子外御神木的树干在某天突然出现像嘴巴一样的『树洞』或是出现有5尺（注：约150公分）长的怪物鲤鱼之类的事情。
 
深夜中不知道有没有人，就看到有提灯排成一列在路上移动的事情也有很多人目击到的样子。
 
虽然现在我不会认为有这些事情，但伯父是认真相信有狐狸之类的怪异的。
 
这个时候，伯父就会说他有遇过『聋摇』。
 
在村子外有一大片被称为『雨之森』的森林。
 
就算在森林中遇到下雨，但走出森林的话就会变晴天，很多人有不可思议的体验过。
 
伯父在那森林深处发现了一个废弃的集落，就和同伴当成自己的秘密基地。
 
那是个有四、五间小小的房子聚集的地方，当然这件事是对父母保密的。
 
伯父就在那边玩斗剑或抓迷藏之类的游戏。
 
某次，发现同伴中有一人不见了，黄昏即将要结束的天色让他们很着急。
 
在太阳落下后要从雨之森出来好像会有种独特的恐怖感。
 
大家全力喊「喂～快点出来～」来寻找不见的同伴时，不知是谁开始啜泣了。
 
伯父大吼「是谁啊！不要哭啊笨蛋！」然后注意到发生了异变。
 
伯父以为是同伴中有谁哭出来，但是看过去全员都是一张讶异的脸。
 
于是，不知道是哪边传来的哭声愈来愈大，然后可以听出来是婴儿的哭声。
 
呀啊呀啊呀啊呀啊（ 
好像是身上着火时出现的激烈哭声，让人有种错觉出现，简直在表达有什幺危机一样。
 
因为这异变，藏起来在恶作剧的那位同伴也从一间仓库里冲出。
 
然后太阳下山了，在残留的夕阳微光中，一间屋子的门口处开始能看到一个像人的微薄影子。
 
不管怎幺仔细看，影子都像是一个人背着婴儿正在哄的样子。
 
伯父说觉得那像是人与黑暗的境界一般的存在。
 
当太阳落下让这里要被黑暗覆盖的时候，大家注意到了那个像海市蜃楼般的影子开始要变成更怎样的东西，全身立起鸡皮疙瘩，伯父带着同伴一口气逃走了。
 
这件事虽然有跟大人说但想对父母保密。
 
附近有一个叫吉野的大叔，人很好又很好说话，我们跟他说那时候的事情。
 
于是他说，「那家伙，是叫聋摇吧。」
 
「这我从奶奶那听来的，那个地方在以前死了很多小孩的样子。耳聋的母亲背起了孩子，却好像没注意到背带跑掉了。平常会因为孩子出现异常的哭声而注意到，但对耳聋的人来说无法发觉。于是让背上的孩子承受太大的摇晃，而让孩子死亡。」
 
伯父感到一股寒意。
 
「可怜，亲手杀死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，所以现在不也是徬徨着走着在哄孩子吗。」
 
「这个就是聋摇啊。」叔父小声说。
 
「不可以说是鬼摇喔。」
 
「鬼摇？」
 
「不知道为什幺会这样说，那个地方好像也很常有这种事情。」
 
伯父总觉得，那边就是住着这种人的地方吧。
 
趁着事情还没降温，伯父带着同伴又到了那个集落。
 
一间接着一间唱着佛经，在玄关供奉落雁（注：一种点心）来安慰那亲子的灵。
 
于是，又开始像以前一样在游玩，但在日落前要回去的时候发生了异变。
 
森林里开始下雨，明明到刚才为止都是晴天，还能够看到漂亮的夕阳的。
 
伯父他们要从下雨的森林中脱出。
 
但不知道怎幺回事，他们没办法分辨方向了。
 
一人说往这边，一人说是往那边。
 
像是当领袖的伯父则说「回家的路是往这边没有错」并领头带着大家前进。
 
这时，在伯父要前进的方向那传来了微弱的婴儿哭声。
 
一个人脸色发青，叫着「那里才是过来的方向。」
 
雨水打在头上遮住天空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，伯父他们一直站着。
 
同伴们将耳朵摀住，开始向出现哭声的反方向后退。
 
「不对不对。不要被骗了。回家的路是这边，不会错的。相反方向会到那个集落喔！」伯父奋力喊叫。
 
就在这段时间，让人感到不愉快的哭泣声响在大家附近飘荡着。
 
伯父对一人挥拳，并强迫拉着他走去。
 
「塞住耳朵！听我就对！跟到我后面来！」
 
于是伯父他们开始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。
 
终于到了脱出森林而看不到树的时候，那裏是日常所见的村子外面。
 
大家失魂落魄地各回各的家。
 
我听了这故事，问伯父「雨呢？果然村子外没有在下吧？」
 
伯父歪着头，「怎幺想都没有喔。」他说。
 
在更之后还有后续。
 
伯父哭着回家时，父母知道发生什幺事后变得火冒三丈的样子。
 
伯父好像被强烈禁止再进入那座森林了。
 
没过多久，伯父被当时是当家的刀自（注：当家为女性时称为刀自）叫去他的房间。
 
「所谓的聋摇并不是那样的东西。」
 
这位刀自也是应该和我有些血缘关係，是个非常有威严的人。
 
「我不知道到底是谁灌输给你这种观念的。」刀自瞪了一眼，开始说。
 
这座村在以前时，到处都有发生为了减少吃饭人口而将刚出生的小孩杀掉的事情。
 
本来应该是在出生后立刻用布绑住脖子将小孩绞死，就能当作孩子没有出生过。
 
当小孩长得太大后就没有办法再下手了，当时的世道就是如此。
 
于是，母亲就希望自己是因为耳聋一样将婴儿误杀掉，而故意像在哄婴儿时下手。
 
有了这前提后，这样就只算是事故了。
 
这是业障很深的习俗，为了避讳而使用鬼摇来称呼。
 
「你做了类似凭弔的事情，那时候婴儿将你移情到母亲上了。」
 
伯父立刻点头。
 
「那个地方所在的集落，在以前不管哪个都是贫困的家，集合在那裏的住家不使用鬼摇不行。知道吗，无法超渡的不是母亲，而是婴儿才对。那求救的喊叫声是死去婴儿的怨念，那哭声是要夺去母亲魂魄的诅咒，是在误导你们无法离开的。」
 
伯父听了后感到毛骨悚然。果然那时候在森林听到的哭声是在诱惑伯父他们的。
 
因为祈愿要让母亲升天，如果就这样回到原路的话，说不定会被杀掉吧。
 
刀自静静地说，「传承鬼摇的是我们女人的工作。没办法生产也没有办法杀婴儿的男人就只管闭上嘴，不要看、不要说也不要问！」
 
伯父感到抱歉，向刀自发誓将会将一切事情忘掉。
 
在时代发生巨大改变时，衰退的传说与风俗成为怪异最后一个闪耀的地方。
 
伯父总是用这样来做故事的结尾。